第二百三十五章（2/2）

佟钰急得心头冒火，一把扯开衣襟，手指忽然触到胸前一样物事，便猛地扯了下来，擎在手中，对宛霓道：“没这么欺负人的，我找爷爷说理去！小情乖乖，你在这里守着，千万看好，别让燕京给丢了。”

宛霓知道他这是一时心情慌乱，用词不确，然而却极能达意。便道：“行，我守着，不让它丢。”

佟钰转身下了高坡，顺着来路向北急奔。他心里像是被一团火烧灼着，只有一个念头：快些见着阿骨打爷爷！村镇、密林、高山、沟壑，在他身旁一闪而过。他也记不清是如何攀上悬崖的，一阵风般直奔金兵大营。

这时天色已晚，大营中火烛熊熊，佟钰闪身进了营寨辕门，来到阿骨打的大帐外。帐门前合扎卫士伸手示意，要他通禀后再进。佟钰哪容得片刻等候，扬起右手，森严喝道：“闪开！这是阿骨打爷爷的七彩盟主令，你们休得阻拦！”大步昂然而入。

帐内只有阿骨打与合喇祖孙俩，偌大帐幕内，显得空落落的。阿骨打仰靠在木榻上，合喇站在木榻一侧，见到突然闯进帐来的佟钰，两人都是一惊。合喇大声责问：“佟钰，谁叫你不经通禀就进帐的？”

佟钰对合喇理也不理，高擎着七彩盟主令，昂着头，一步一步踏步上前。由于激愤，他胸口急剧起伏着，两眼中热泪奔流。他从不乞求于人，这一次为了燕京回归大宋，他不得不向人乞求，这让他感觉无比羞愧，既为大宋，也为自己，这泪水便是羞愧的泪。他踏一步，说一句：“爷爷，这是你给我的七彩令，你说过，无论我要什么，你都可以答应。无论是珠宝、金银、马匹、牛羊，甚至是天上的月亮。你说过，让我要大的、难的、办起来使你感到费事的。你还说过，一个人要回家，那是天经地义，理所当然，任谁也不能阻止。即便天王老子，也不能阻止！那好，现下我要跟你说，我要燕京回家，大宋就是燕京的家！燕京要回家！别的，我什么也不要，我只要这一样！这是天经地义，理所当然，你不能阻止！你说过的，你不能欺骗人，更不能欺骗小孩子。我要你现下就兑现你的承诺，你是大王，是都勃极烈，是大金国的皇上，说过的话，不可以不算！”

佟钰捧着七彩盟主令，恭恭敬敬地放到阿骨打手边。阿骨打手指动了动，似乎想要拿起那枚七彩令，但他的手没有能够抬得起来。

阿骨打道：“燕京回归大宋，天经地义，理所当然，谁也不能阻止，爷爷答应你就是。不过，这不算是爷爷给你的奖赏，爷爷要给你个人奖赏。你要，现下就要。”

佟钰摇头道：“我不要。”

阿骨打喘着粗气，急迫道：“你一定要，还要快些。不然，只怕来不及。你一时想不出，那就再想想。这令你拿着，想个大的、难的、让爷爷办起来十分费力的。这样，爷爷才能安心一些。”手指一动，将七彩令碰落地上。佟钰弯腰拾起，阿骨打道：“你且拿着，待想起来，再来见爷爷，要快。”

佟钰擦了一把脸上泪水，退步出帐，猛然吃了一惊！大帐外面，火光如昼，周围排满了金兵。为首的是粘没喝，见到佟钰，将手一挥，金兵立时团团将佟钰围住。佟钰低喝道：“你们待要怎地？”却听身后一阵急促靴声，合喇紧跟佟钰来到帐外。

合喇先抬头扫视了一下周围，然后对佟钰伸出手道：“佟钰，既然爷爷已经答应将燕京归还大宋，你就不能再把七彩令带走，还来！”

佟钰心道：谁稀罕你家物事，这是你们强塞给我的。手指一弹，七彩令飞向合喇。

合喇伸手接住，道：“爷爷是大金国皇帝，大金国说话向来算数。”

佟钰不想再看他，愤然转身，粘没喝又一挥手，金兵中闪出一条通道。佟钰迈步穿过，两旁兵丁手中执着雪亮的弯刀。佟钰却是不屑：就凭你们，休想拦得住我！